關於懷孕兩三事

日記所記錄當時的情緒是濃烈的，文字是片段的，或許事過境遷感受已經不同，但還是值得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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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天氣很好，我記得，查明學長住的醫院，穿過台大醫院舊館前綠綠的小路，學長躺在病床上，用電腦看著獵人。從大陸回來，病情雖然嚴重，學長的神情、笑容和說話的語調，還跟以前一模一樣。放下了心，我開始跟他聊起近況，不曉得為什麼，我突然說了一句，『我們都一起努力讓身體變好變健康吧』。學長楞了一下，然後用他笑起來瞇瞇的臉點了點頭說，『好啊。』。事後我想起來，總責怪自己遺漏那個楞一下的意義，當時我並不真切知道那個病的猛烈，竟拿自己的小病痛和他巨大的疼痛不安相提並論。學長走了以後，一段時間，我一直想那畫面，很久以後，我決定還是照著跟學長的約定努力，因為這是我和他在病床前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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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先前懷孕一般，我十分不適，成了沒有行動能力的人，爸爸到新竹照顧我已經兩個月多，因為父親的穩定和對家事的熟練，家裡的步調很平靜，我整個心情很安心，也喜歡跟父親聊天，但勞煩父親來照顧我，和我應該孝順父親的責任，一相提並論，我心裡還是覺得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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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週末Born2run還是很忙，我請他幫我分幾個地方採買東西，他總是會很生氣，對週末要自己遛狗也表現的十分不快。是不是賀爾蒙的關係？我感覺他離我越來越遠；而他有沒有也感覺我離他越來越遠了呢？我想沒有，因為他忙到除了工作什麼都不想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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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兩星期不能下床後，一早躺在病床上，我想著一個很哲學的問題，『到底這樣的生活我能撐多久？』。

手機響了，什麼都不知道的同學打進來，『喂，旦亞，是不是快生了？最近在忙什麼？』

『啊，我這兩個禮拜都在練習平躺在床上大小便呢.......』我回答。

突然我知道了，一定還可以撐下去的，因為我還擁有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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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生產細選醫師，可是我覺得遇到好的護士也很重要，下午一點半殺手護士沒有告知就故意弄破我的羊水後，產程的確快速很多，而且沒有多久她就會跑進來用力搓我的子宮頸，喔，對了，我到待產室以後，才知道原來開幾指不是用機器測，是護士手工伸進去測。

擁擠的待產室，護士一進來，born2run就必須退出去，我開始有點忍受不了陣痛時的疼痛，可是一停，我又想還好嘛，下次更痛時再看要不要打無痛好了。三指半的時候，我聽到外面的護士在歡呼，因為他們都預設我會等很久。至於隔著簾子我都能聽到她呼吸的那個媽媽，的確從凌晨到現在也沒有動靜。

我的開指速度很快，但好幾次機器都突然看不到寶寶心跳，叫born2run去叫護士，他們進來看看調整心跳監測的帶子又走了。一次我又非常疼痛，born2run站在機器前呆呆的，原來是心跳又看不到了。我心裡很害怕，趕進忍痛叫他再去叫護士，殺手護士進來，連看機器都沒有就又開始按摩子宮頸，一會兒，她忽然大叫寶寶心跳掉了，趕快通知醫生，然後一群人衝進來，拿氧氣罩戴在我頭上，大聲對我講話，然後碰撞著推我出去。

『不要用力，不要用力』我醒來時只聽見這樣的話，然後醫生來了，我一次推擠，寶寶就出來了。全部的人連小兒科醫生都衝到寶寶那裡，一個護士陪著我，我想講話問寶寶的情況，但嘴巴動啊動都講不出來，感覺好久以後，才聽見一聲像小貓的聲音，幾聲以後我才意會到那是寶寶微弱的哭聲，眼淚不自主流了下來。

醫生在產房責問那位殺手護士，護士說他都有仔細看著機器，狀況是突然發生的。我看到一眼寶寶，然後就這樣，寶寶似乎連腳環都來不及戴（印象中），就被送到病房去觀察了。born2run事後說醫生有告訴他寶寶是臍帶繞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