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初聽見的蟬聲,好響亮,使人想起那段文字,曾經多次把它拿出來翻,何不乾脆摘錄,紀念一下好了。書名托斯卡尼豔陽下Under the Tuscan Sun,是芙蘭西絲.梅耶思(Frances Mayes)著,梁永安譯的。有點長,但我覺得切段就沒有那麼美了。
-one﹝大﹞在義大利文裡是個很好用的字尾。把它加在porta﹝門﹞字後面,就成為portone﹝大門﹞。巴摩蘇蘿座落的區稱為圖倫(Torreone),從它的字尾看來,圖倫這裡過去應該有過一座大塔。以one為字尾的minestrone﹝義大利菜絲湯﹞,也總是大大碗的。因此,義大利人為什麼把夏天的大熱天稱為solleone,其理也就甚明白了:solle是太陽,one是大,加起來就等於大太陽。我們美國南方人把炎炎夏日稱為狗日(dog day)。據威莉告訴我,這樣稱呼,是因為夏天會讓狗熱得發瘋,到處咬人(她又說,假如我不聽她的話,瘋狗一樣會咬我)。後來我才很失望的得知,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原來,南方人之所以把大熱天稱為狗日,只因為在夏天,天狼星(俗稱狗星)會隨太陽而起落。學校裡的科學老師告訴我們,天狼星有太陽的兩倍大,於是我就在暗地裡想:怪不得狗日會特別熱。
托斯卡尼夏天的太陽和小孩子繪畫裡的太陽沒有兩樣:大大個的掛在天空。蟬和太陽是很好的搭檔。每天太陽一升起,蟬就會開始嘶鳴。為什麼只有手指大小的一種昆蟲,竟能透過胸膛的振動,製造出這麼驚人的音量,我不曉得。隨著溫度愈來愈高,牠們的音階也會愈來愈高,你會覺得,牠們的聲音,就像是一面用耳朵軟骨所造的小手鼓搖出來的。到了中午,牠們的聲音就會轉成錫塔琴——世界上最刺耳的樂器——的聲音。只有風可以讓牠們安靜下來,這可能是因為起風的時候,牠們需要抓緊樹幹,無暇於振動胸膛,製造聲音的緣故。不過夏天很少起風,除了那種不時會出現一下子的邪惡的焚風(scirocco)例外。如果我是一隻貓,我想我會在焚風颳起的時候弓起身子。焚風會把非洲沙漠的沙子帶到你的喉嚨裡去。如果我此時把濕衣服拿出來晾,它們會在幾分鐘內就乾透。每當這種風一來,我書房裡的紙張就會像驚起的鴿子一樣,飛散到半空中,然後再落在房間的不同角落裡。雖然這個夏天的雨水很豐沛,而我們每天也很忠實的澆水,但幾棵菩提樹還是落下了若干的枯葉。種在第一片梯田上的梨樹看起來就是預產期已經過了兩週的孕婦。我們應幫它們摘掉部分梨子的。梨樹上的其中一些枝椏,因為不堪果子的重荷,而斷落了在地上。我拿不定主意要去看形上學方面的書還是要下廚,拿不定要去研究存有(being)的終極特質還是去煮冷大蒜湯。不過也許,這兩者之間的差異其實並不那麼的大。不過就算它們真的差異很大也沒有差了——太熱了,我根本懶得去思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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