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12, 2007

吃米。吃米

稻子收成後的那段時間最不好玩,田裡變得光禿禿的,讓整個鄉下少了繽紛的金黃

和綠色,尤其天氣熱,稻子曬在埕上面,盯著空氣看久了,好像頭腦變得不清楚,

畫面都變得水水的,身體也癢得不得了。雖然阿媽每次叮嚀不要去曬稻場玩,不然會皮膚

發癢,可是我們小孩子哪聽呢?趁下午大人午睡,偷偷去拿穀子互相灑來灑去,然後全身發

癢抓破皮,然後被媽媽罵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找阿媽。



上面當然不過是我小孩的觀點,收成曬稻是農家最高興的時候,辛苦工作那麼久,農閒還要

去兼別的差事,以免看天吃飯的稻子收入不好,家計難以維持。真正收割完,就算要全身包

的緊緊在烈日下慢慢翻稻,也是很快樂的,因為至少稻子離田,不用再擔心害怕,那個時候

大家聊天喝茶的笑聲是很大很開朗的。



現在大家都少吃米了,義大利麵、漢堡、三明治...這麼多的選擇,米飯算得了什麼?加上進

入WTO,就算在外面叫一碗飯,可能吃到泰國長米也說不定。不過我最近嗅到一些改變的企

機,感覺很開心,也希望自己國內還是能保有優質米的生產,然後農家收入可以高一些,不

用還要去旁邊的工廠作工貼補家用。



幾年前,我聽到宜蘭五結種越光米,吸引消費者的注意,生意蠻好的,還特地在回宜蘭時,

心痛地買了兩包價格不斐的越光米回家,送給我家和B的爸媽(因為他們近乎每天煮飯),

結果我農家子弟的爸爸發現有些米不是新米,而且又貴,叫我以後不要亂買。但即使如此,

我還是很高興,因為開始有人想要提高米的精緻度和價值,至於是不是跟風?是不是當年的

新米,這個以後還可以慢慢改進。



爾後,聽說經過花蓮農會和農民的努力,日本人開始進口花蓮的富麗米,那是暌違三十幾年

後,台灣再度對日本輸米的大代誌( 開玩笑,以前台灣還有一品種的米專門給日本天皇吃,

可見品質很好)。而且那時亦開始有全國優質米的競賽,經過媒體報導,通常米王的米都會

被高價收購。然後我也下訂決心買了個六人電鍋,讓自己可以煮飯吃或招待朋友(也讓自

己咀嚼童年回憶)。



再來,我看了紀錄片『無米樂』,這部片讓很多人注意到台灣農民的困境(也有很多人是從

片裡是發現自己的困境和解決之道,推薦),雖然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說原來農民這麼辛苦,

然後就繼續專注在自己的苦難上,但還是讓這個議題被看見發酵。



接著有一天,我去大潤發,發現竟然有註明哪個農民及碾米場出產的小包米在賣,而且有描

述它是哪次競賽得第幾名及米口感的說明,並且不只一種在賣,價格比一般貴。我和B當場

挑了上次我說的『月光下的醜美人』回家,因為它混合了台灣自產的『越光米』(少量)和

口感甚受日本人喜歡,但生米看來有一角不那麼透明漂亮的『醜美人』(大量,因為價格便

宜)所以價格算是裡頭最便宜的。那次我的老朋友從新加坡來,和一群好久不見的社團朋友

在我家吃飯,就是吃這種米煮出來的飯,口感上我和B是蠻喜歡的。



後來,大潤發這種米不知道是賣完了還是下架了,就又變成只賣山水米、香米和泰國米、越

光米....等這些由知名米商向農民收購來賣的米,沒有標示是那個農家出產的那種米了(私心

希望以後能再上架)。但我後來在愛買發現有賣『鴨間稻』--『鴨間稻』不是米的品種名,

是敘述它的有機生產過程,就是在稻子生長期間把鴨子趕進田裡生活,牠們吃害蟲、划水時

把水弄濁使得雜草不容易發,就不需或減少農藥有機肥的使用,更健康更自然不傷土地。



最近,聽說昆濱伯得獎了,統一超商買了那屆的冠亞軍米去賣(其實他們家的御飯團御便當

也都用台灣自己生產的米),也有店家決定以後都用後壁鄉那裡的米煮飯。不管如何,我覺

得越來越多事情讓我看見稻農的生機,即便不太喜歡吃飯、偶爾才想吃飯、家裡吃的是米店

買的米、或者買有農民名字在上面的米,都沒有關係,只要你在吃的時候,有仔細去品味,

我都覺得是對勞動生產者的一種致意,當然,假如你常想來上一碗飯,那台灣的米的生產和

品系的研發,一定會更更加發展的(呵喝,看倌讓我再為你添一碗飯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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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2001年宜蘭三星初成立『稻鴨有機米產銷班』後來宜、花、苗等地才開始有人生產『鴨間

稻』。



2002年宜蘭五結農會向政府提出試種越光米的申請,因為宜蘭是台灣唯一稻作一期的地方,

耕種完就讓土地休息,氣候和耕作特性都和日本越光米產地相似。2003年,五結農民種出第一批『夢田越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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